Miyano

请各位一定要读读这个。

香草柠檬VanillaL:

原作： margowritesthings

译者：香草柠檬Vanilla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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授权：

 

配对：亚瑟·摩根x女性读者

警告：剧透，事后场景暗示，脏话

BGM：《Love Is A Losing Game》——Amy Winehouse

 

 

 

Ghosts and Smoke

 

 

 

一片寂静。

 

最近你开始习惯寂静，寂静和孤身一人的旅行，但不是在这里，不是在永远充满欢笑、焰火、粗鲁的笑骂和枪声的Shady Belle。树叶悉悉簌簌，你破碎的心脏不时敲击胸膛，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。没有欢笑，没有焰火，什么也没有。你把马拴在一英里之外，小心地在密林中隐藏，如今你真正独自一人。

 

你抬头看向曾经的家园，屹立着被阴影与幽灵环绕，尽你所能深深吸了一口气。越过篝火，越过你的旧帐篷，再越过喷泉，房子离你只有30码的距离。

 

你踏出第一步，细碎树枝折断在你靴下，指甲在握紧的掌心留下月牙形凹痕。你能做到的，只要越过篝火，你就快到了。

 

 

-

 

 

“你在看什么？每次我卷这玩意儿的时候你都盯着看。”亚瑟问。他好奇地对上你的视线，脸上带着再合适不过的狡黠微笑，每次都成功让你心跳失衡。

 

你慌乱地移开视线，被抓包的尴尬不安地沉淀在胃里。说实话，你都没注意到自己在盯着他看。

 

“没什么……我爸爸以前经常抽烟，他总是试着教我帮他卷烟，但是我从没学会过，你看起来很擅长这个。”

 

亚瑟和营地里其他几个人坐在篝火旁，正在把烟草卷成一支香烟。你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停留在他身上，看着他的手指熟练地操作，有点催眠的感觉。而且有那么一刻，他的舌头会从牙关里溜出来舔那张纸，那真是个……壮观的景象。

 

“我练习好多年了……如果你愿意的话，我有空可以教你。”

 

和亚瑟相处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闪闪发光，你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住了它。“我可警告你，我爸爸之前教得真的很努力，我是个很差的学生。”

 

亚瑟歪着头，得意的笑容舒展了他的五官。他把卷好的香烟放到嘴边，顺着纸的边缘舔了舔。你只能努力保持冷静，不让肺里的空气被这个该死的法外之徒偷走。

 

“我想我只能让你真的开始努力了，不是吗？”

 

 

-

 

 

营地里总是有股烟味，再次走过这片土地，新鲜的空气让你觉得不太对劲。你曾经在这里度过无数的夜晚，原木和树状粗糙制成的座位，仍然环绕着中心烧到焦黑的营火，沉默地等待着那些再也聚不到一起的人们。

 

你一直走，咬紧牙关直到下颌生疼。你的旧帐篷——至少是它的残骸——引起了你的注意。烧焦撕裂的帆布依旧可怜兮兮地挂在树枝上，在这片曾被你称作家的废墟中，你的视线捕捉到金属反射的斑驳阳光。你跪了下来，拨开潮湿的土壤和腐烂的树叶，找到了一个没进土里的小杯子。作为一个愚蠢的普通的小杯子，它带来的伤害太多、太多了。

 

 

-

 

 

“该死的！”你骂出声，看着烟草散落在腿上。亚瑟咯咯地笑了起来，声音低沉而沙哑。他靠在你帐篷旁边的树上，悠闲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。你把那些不听话的小叶子收集起来，皱着眉头看他，开始再一次的尝试。

 

“放轻松，你的手指太僵硬了。”他专心地看着他的学生，提出建议。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，真的，在帐篷里弓着身子，就着灯光摸索，但你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在找借口。

 

“好吧……知道了。”你喃喃自语，牙齿咬住舌尖——绝对专注的标志性动作。然而一切都是徒劳，因为手中的纸折成一个滑稽的角度，烟草再次飞到你的身上。

 

“操！”你低声说，伸出双手，徒劳地试图抓住它们。

 

“Okay, easy now……”他低声说，你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马被蛇吓到之后他说的话，连语调都一模一样。你又瞪了他一眼。

 

“我要放弃了，绝望了。”你想伸出手把卷烟纸递给他让他自己卷那该死的烟，但是他走近了你。你以为他会接过手中的纸，但是他只是把小杯子递给了你，在你身边坐下。这让你感到很惊讶，自从第一次他骑马把你带到营地，你们还从没靠得这么近过。像这样紧贴着他宽阔的肩膀，让你感觉如此渺小。

 

“拿着，暖暖手，我再教你一次。”你服从了他的命令，看着他搓着自己的手，时不时呵一口气。他没再说话，捂住了你的手，让它们夹在布满老茧的手掌和温暖的金属之间。意想不到的接触让你措手不及，你还是设法冷静下里，轻轻地说了声谢谢，暗自祈祷自己没有脸红地太厉害。

 

你偷偷抬头看亚瑟，却发现他的视线已经落在你脸上，四目相对时，就像有人在你们身边放了一把火。空气感觉……更沉重了？不，更轻盈了？两个都是？你不知道，这感觉就像喝了四杯威士忌的昏沉。

 

还仅仅是两只手的接触？

 

这是个很重要的时刻，你们都知道。沉默开始扭曲，几乎具象化在你们之间。但是你们都没有说话，不知道言语能否安然穿过这粘稠的沉默，还是只有喃喃低语能逃出嘴唇。

 

“来吧，我教你。”亚瑟的手移开了，他坐在你身后，胸膛紧贴着你的后背，让你无暇思考接触丧失时一瞬间的失望。他的双腿在你身侧展开，他离你这么近，你担心他能听见你轰鸣的心跳声。但他似乎没注意。

 

“你得保证把它卷得紧紧的，这样最底下的才不会掉出来……”他的手臂环绕着你的，他的手掌再次包裹住你的手。对比很尖锐，他黝黑、粗糙的皮肤让你的手看起来更小了。你几乎无法呼吸，一边是干燥的烟草和咖啡香味，一边是抽过的香烟和亚瑟的味道。你的手指自发地跟随他的动作，在你反应过来之前，手中就出现了一根完美的卷烟。

 

“我去，成功了！”你微微向后转头，只看见亚瑟听见你兴奋尖叫时脸上骄傲的笑容。他从你手里接过卷烟，让你咬在牙齿之间，然后抽出一根火柴。你疑惑地扬起眉毛，看着他点燃火柴，让火焰停留在香烟前面，直到你点点头，点燃了烟。你开始咳嗽。他笑了，胸口仍然紧紧贴着你的背。

 

“我真为你感到骄傲，现在，你该学学怎么抽这该死的东西了。”

 

 

-

 

 

你最后一次离开你的第一个帐篷，发誓再也不回头。湿漉漉的树叶粘在你的靴子上，拖过地板，经过脆弱的喷泉和其他泥泞不堪、爬满常春藤的帐篷。最终，通往房子的道路是如此熟悉，你曾经无数次站在这里，担忧地握紧双手，等待心爱的人回来。你踏上地板，门廊吱吱作响，它见证过多少泪水和团聚。门的铰链已然脱落，你伸手一推，门就砰的一声倒了下去，空荡的回声一直传到森林里，吓跑了动物们。

 

你到家了，最后一次。

 

 

-

 

 

“我有个惊喜给你——”你把双手背在身后，看着亚瑟踏进废弃的庄园，雀跃地说。他看起来很疲惫，但当你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时依旧露出困倦的微笑。他用双唇延续了那个吻，一只手环绕在你腰间，把你拉近，让这一刻更加温柔。亚瑟在草莓镇追踪一条线索，你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，所以回到他的怀抱就像回到了家。

 

亚瑟扬起眉毛，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。“惊喜？给我的？你不该这么做，亲爱的。”每当你试着为亚瑟做点什么，那种谦逊就会展露出来。你摇摇头，一只手仍然背在身后，握着你的礼物。

 

“闭上眼睛！”

 

“好吧，好吧……”亚瑟轻笑着，举起手假装投降，闭上了眼睛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，你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，然后才从身后拿出那支歪歪扭扭的卷烟，用手拍了拍亚瑟的胸口。

 

他不确定自己一开始期待的是什么，但肯定不是这个。尽管如此，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什么，他的脸上立刻露出骄傲的神色。

 

“你成功了？”“我成功了！”

 

“太棒了！”他为你感到兴奋，这个可怕的大块头牛仔，把你拉进一个旋转的拥抱里，让你双脚离地，只是因为你终于成功卷起了起码能抽的东西。

 

“我真为你感到骄傲。”他吻了你的额头，从没告诉你那该死的玩意儿在他来得及点燃之前就散架了。

 

 

-

 

 

楼梯在你的脚下痛苦呻吟着，每走一步你都担心它会倒塌。这是你见过最吵的楼梯，想要瞒着整个营地的人和亚瑟一起偷偷溜上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。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，但你知道如果你现在开始哭，你就永远上不了楼。你没有资格崩溃，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帮你振作起来。

 

每走一步，你的呼吸都会更加吃力。指尖追逐腐坏的木制栏杆，漫不经心地划过碎片。你孤身一人，但回忆的幽灵盘旋在你周围，它们欢笑亲吻相爱，嘲笑着你的孤独。

 

又走了没几步，你就到了。他的房门是关着的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让走进他的房间看起来更难了。你的手颤抖地伸向门把，用缓慢到痛苦的速度扭动把手，推开门。

 

亚瑟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偷走你的呼吸，但不是以这种方式，不是像这样，在你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那种窒息的感觉。它从来都不豪华，亚瑟会第一个承认。但每当你站在这里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一种……交织的气息。在此刻你站在这里，猛然意识到，这里已经不是同一个地方了，这里只是个……普通的地方。被一切甩在身后，在原地腐烂，死亡，回忆交织盘旋充满了房间。空气很清新，但你的肺里空荡荡的。你需要火焰，由你的伴侣点燃，每晚温暖你的灵魂。你需要他吐息间喷出的香烟味，让撩人的味道掩盖你们的嘴唇，入侵你的肺部。但是它们都消失了，湮灭在上帝的伟大计划之中。你突然大笑起来，仅此一次，那笑声凄厉而高亢，你向后退却，撞到了亚瑟卧室的墙壁。疲惫的双腿终于屈服，你滑落在地上，双手抱住膝盖，眼眶被炽热的泪水灼烧，哭声却被扼杀在喉间。

 

你紧紧地抱住双腿直到手臂酸痛下垂，手掌落在身体两侧，一只手搭在潮湿的木质地板上，另一只手打在什么更加冰凉的东西上，手上的戒指叮当作响。沉默猛然被打破，生存本能和过去的回忆叫嚣着警告你有人在对你开火，但理智很快回归，你迅速冷静下来。

 

你的目光落在身旁的金属小盒子上，铁锈点缀着角落，周围的一切似乎坍塌下去。

 

亚瑟的罐子。

 

 

-

 

 

你的头枕在亚瑟赤裸的胸口，感受着呼吸的起伏，试着让自己从刚才那强烈的兴奋感中恢复过来。你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，四肢发软，视线模糊，你偷偷吻了吻身下的皮肤。在你头发上心不在焉梳理的手指停了下来，亚瑟沉思了一会儿，伸手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支烟。

 

“递根火柴给我好吗，亲爱的？它们和我的烟草放在一起。”

 

你点了点头，转过身去，把手伸向亚瑟的杂物罐。他耐心地等着你，香烟被他叼在嘴上。你打开罐子，动作停住。浓烈的烟草味，一小盒火柴和纸张的味道都在意料之中，你没想到的是里面还塞了一张炭笔素描。它看上去和你惊人的相似，虽然你敢说你笑起来并没有这么漂亮，画面中的笑容几乎点亮了整张脸，那种快乐的情绪感染了你，它满溢在你的喉间，让一点点眼泪盈上眼眶。

 

“你还好吗？里面没有火柴吗？”亚瑟担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迫使你在两分钟内咽下膨胀而出的幸福，点点头，关上盖子，把火柴递给亚瑟。你的鼻子靠着他的胸口，用手指轻轻抚摸顺着他小腹而下的细碎毛发。

 

“我爱你，你知道吗？”“当然，我也爱你。”

 

 

-

 

 

罐子在你手里摸起来很冷，你把它抱在胸前，寒冷穿过衬衫到达你的皮肤。你紧紧、紧紧地抱着它，好像你希望有其他东西在这里，不只是破败的房间和冰冷的罐子，好像你希望亚瑟他自己就在这里。

 

最后一次深呼吸，你找到急需的勇气，砰的一声打开了盖子。烟草的气味扑面而来，渗透到四肢百骸，痛苦如有实状。那气味就是完完全全的亚瑟，但他却不在这里，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很不对劲。他走了，你知道的，但心底里你还是希望能看到他隐藏在烟雾中，就和往常一样。

 

你手中的烟叶有些潮湿，受到了大自然的侵蚀，但你还是坚持翻出一张卷烟纸。天很冷，但你的手好像没有注意到。你必须要这么做，没有别的办法了。没有线索，没有无数的行动，没有亚瑟。只有你，独自一人，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，在这个破旧的庄园。

 

你灵活的手指慢慢地运作，品味着散落烟叶一点点整合在一起的过程，把纸完美地卷起来，封好，就像他教你的那样。

 

这就对了，你成功了，亲爱的。

 

慢慢来。

 

你想象着他，双臂包裹你的身体，在你身后一步步引导你。

 

一点一点来。

 

很快，一只卷好的香烟夹在你的手里。

 

好了吧？看看你。

 

你最先找到的几根火柴都潮了，没法点燃，但最终你找到了一根勉强能用的。你想起了亚瑟，用手掌罩着微弱的火焰，让它不被风吹灭。于是你也这么做了，不相信墙壁上那个曾经是窗户的大洞能阻挡大风。

 

烟头燃起，你深深地吸了一口。你咳嗽。你哭了。

 

亚瑟·摩根的最后一支烟。

 

你能做到的，亲爱的。

 

你吸入烟雾，呼出的却是回忆的幽灵。它们在你周围盘旋低语，抚摸你的脸颊，就像曾经的他。

 

I’m so proud of you. 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FIN